都合の良い夢だった/理想的夢境罷了
P站id=2299043
作者:雪銀/翻譯:鬆鬆
這只是自漢化分享,不接受轉載喔,謝謝!
注意!
※JUMP、單行本第22集劇透有
※灰崎家的設定是捏造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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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到了最後還是要丟下我的話
為什麼那個時候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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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節下課鐘響徹整個校園,代表學校的課程結束。再五分鐘,社團練習就要開始了。在離教室有段距離的體育館中,下課五分鐘以內就要開始練習是個常態,因為在這之前的打掃時間就得準備換社團的衣服了。
這點意識學生們還是有的,在比讀書還更重要的帝光籃球部裡,他們要是停止努力就不會得到機會,因為這個社團的競爭率高得殘酷。他們面對著這個用天賦和才能的有無來檢視、甚至會無情地被迫退出的處境。但是如果沒有才能,也沒有時間在原地地哀怨嘆息。如果沒有才能那就得讓自己變得擁有才能。必須比別人更努力才行。
在這樣像是進行著弱肉強食般殺戮的社團裡,有那麼一個,不執著於隊服跟正選資格的男人。
「慢死了灰崎!!你有正選候補的自覺嗎!?」
「對~不起,總覺得肚子有點痛去了保健室一趟~」
「少唬人了笨蛋!快點去換衣服!」
「是~」
那是二年級正選候補的,灰崎祥吾。
在這個社團活動裡,是唯一一個人吧。不怕被降級也不怕教練,光明正大地隨心所欲。甚至到了想問他,如果不是認真的話,何必要繼續參加訓練這麼嚴格的籃球部呢?的程度,灰崎偶爾會把教練訂定的訓練菜單(絕對會練到吐的那種訓練量)給做完,而且比那些平常就在練習的二軍還要更快。
手機傳來震動聲的時候,灰崎皺著眉,視線望向放置在體育館角落的毛巾上頭。看到閃著光的燈號種類後,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一樣,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。
「有什麼擔心的事嗎?」赤司毫無表情地問了灰崎。
「沒什麼、」灰崎帶著諷刺的笑回答,赤司也還是毫無表情,「那就集中精神訓練,不要給虹村前輩添麻煩。」
他是這麼說的。
虹村前輩。
赤司總是這樣。
總是會說出他的名字。
是因為尊敬嗎?或者是作為副隊長的身分?赤司似乎只對虹村有著敬意的心情。
把那種心情強壓給我我會很困擾的,灰崎這樣想著。
的確虹村是個認真而且非常努力的好人。人望也很高,他的身邊總是擠滿了人。甚至是對吊車尾、連老師都選擇讓他放牛吃草的灰崎,他也會給予懲罰、在他那些忙碌的時間裡分出一點來關心。
但是灰崎跟赤司不同,他沒辦法對付虹村。
為了能繼續打球,那些毫不留情揮向自己的拳頭明明是很重要的,他卻連在社團的比賽中都還是毫不在意地揍灰崎。
直接地面對他、斥責他、就算是逼迫也要把自己強拉回『普通』的道路上、如果得分了就會拍揉著自己的腦袋,一邊說「做得好」一邊笑著。
那樣充滿人情、像是疼愛一樣的對待方式,讓灰崎非常不知所措。
自己如果有父親的話應該也是這樣的感覺吧,他不自覺地這樣想。可是那樣的想法,會讓自己的心情被打亂,他覺得那噁心到自己都沒辦法忍受。
所以像是因為今天每個社團隊長都要去開隊長會議,虹村沒來,他既覺得安心卻又覺得少了些什麼。
**
嗶-、
休息五分鐘!!
其實灰崎的父親,並不是很早就去世。父親的話是有的,但那只是作為給自己基因那樣的存在罷了,他並沒有把那個人當作是父親。
大概,也不能稱之為父親。
所以就算被問到「父親的樣子」是什麼,他也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,他無從得知。但是至少他並不想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像世界上所有的父親那樣的。
他有父親。
如果是會把灰崎擁有的一點和平、非常簡單地毀壞打亂的父親的話,他是有的。
只是,偶爾社團活動帶來的疲累果然也不是蓋的。
灰崎在響徹休息的命令的體育館中,往自己毛巾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,重重地倒在了地上。
教練的指示似乎針對著他,正選資格的調動誇張地激烈。
體力比以前更差了嗎。感受到倒在地上時隨之而來的疲勞,嘆了一口
鬱悶的氣。
(要戒菸嗎)
一邊想著這件事,一邊不自覺地望向手機。
然後呼吸停止了。
(……唉、)
害怕地拿起手機。
閃著亮光的手機燈號是,紅色的。
旁邊其他社員的「又是女人啊你」嘻笑的聲音傳到耳邊,他甚至都沒聽見。
他緩慢地打開收件欄。
發信人:哥哥
緊急,老爸要回來了。
只是這樣,很短的一句話。
睜著雙眼,茫然地闔上螢幕。
握得緊緊的手,是熟悉的聲音。
但是下一秒,他很快地站起身走上前。
全身是汗。疲憊的雙腳、似乎發出悲鳴般的肌肉,全都無所謂。
他走向正在跟綠間說話的赤司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灰崎主動來找自己說話是很難得的事,赤司驚訝地望著走近的他。
「抱歉我突然有事,要早退。」表情沒什麼改變的赤司,張開了眼睛。
旁邊傳來綠間「別開玩笑了!」的怒吼。
連那樣的事也都無所謂了。
什麼也感覺不到。人聲吵嚷的體育館、瞇著眼睛的教練、那些望著自己的責難和厭惡的眼神,什麼都感覺不到。
**
收拾好包包的灰崎跑著。
不快點、回到家的話。
但在緊急時刻總是會有礙眼的東西要出來阻擋。
「喲~灰崎君,這麼趕是要去哪裡啊?」被這個聲音,突然地叫住了。
抬頭一看發現是穿著別的學校制服、看起來很蠢的不良少年們,對著自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「啊?幹嘛啊你們?誰啊?」
明明已經沒有在這種地方停下腳步的時間了,想不到卻有人來阻礙。
而且還不認識。大概就是,聽說了自己的品行以後打算來揍他一頓的傢伙吧。麻煩死了。
「哈?!你這混蛋,我們之前被你揍爽的啊,別跟我說你忘了啊!??」
不對,看起來是認識的。可是不管怎麼想,灰崎就是想不到關於這些人的線索。
或者該說,線索太多了,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個。
話說回來,像這樣子的,把金髮剃成狗咬的一樣的傢伙看起來全部都長著同一張臉。所以灰崎覺得,這絕對是沒有原創性的他們的錯、才不是自己的頭腦不好。
再多見習幾次籃球部的正選們,一定可以讓自己輕易分辨出髮色的差別的。
不知道是不是等沉默的灰崎等得不耐煩了,別的學校的不良少年們開始像狗一樣的亂吠。
雖然全部聽在耳裡但是現在的灰崎沒有那個閒情逸致。必須快點回到家裡。
所以,他一邊隨便地說著「是、是~」一邊敷衍地走過去。
明明都這樣做了。
「喂你有聽到嗎你這沒爸爸的小孩!!!!」
聽到這句話,腳步突然停下了。
剛剛,自己好像被說了什麼吧。
然後,不良少年們對著灰崎擺出得意的表情,口中不斷說著那些話。
還真能說啊。真是令人敬佩。
但即便如此,連反駁的力氣也沒有的灰崎,也只能沉默地聽著那些話,緊緊地、握住自己的拳頭。
哈、哈、哈、啊、
這已經刷新到目前為止的記錄了吧。
恐怕連五分鐘也不到。
看著自己磨破皮的拳頭,灰崎搖搖晃晃地離開。
後面那些突然一動也不動的傢伙們全都躺在了地上。
因為不顧後果地揍了他們一頓,所以暫時應該還沒辦法清醒過來吧?不會是死了吧?
(我真厲害。這是最短新紀錄吧?)
心不在焉地想著這樣的事,灰崎再度跑了起來。
白費了太多時間。
看來自己只有對“那句話”是不行的。
除此之外他並不容易爆發,其他的他都可以裝死。
但是,被說到家庭的事情,他就不行了。
那些傢伙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簡單地說出口,可其實他的家庭構成並不簡單。
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知道的,大概只是為了達到讓自己認真跟他們打的這個目的、才說出那句話的。雖然如此,他還是沒辦法忍。
不過因為那句話而爆發的自己也是自己啊。
無法忍受是因為,自己也不能否認那句話。
**
不斷地跑著,終於到家了。
早上明明還是放晴的,現在天空卻蒙上一層烏雲。好像代表了他的心情。
他拖著沉重的腳步打開玄關的門,而那沉重,並不只是因為路途中不斷地跑。
他一邊祈禱著一邊打開了門,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隻鞋子被胡亂脫在地上的畫面。
灰崎無意識地露出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,他脫下鞋子,趕緊跑到客廳。
去工作的媽媽和哥哥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回家的。
那麼答案只剩下一個。
他大力打開客廳的門,發出「磅!」的聲響。
出現在那邊的,是正在搜刮抽屜裡面東西的男人。
他睜大了雙眼,身體動彈不得。心臟緊縮著,連胃裡的東西也不斷湧上來。
「喲,祥吾。」站在那裡的是,跟自己有著一樣髮色的,一個男人。
「又長高了吧你?爸爸很開心看到兒子長大呢。」
「老、爸…」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,男人看起來很高興地笑了。
「啊啊、你還願意用那個稱呼叫我嗎。祥貴可是用看著垃圾一樣的眼神對待我呢,你好體貼啊。畢竟小時候,我最疼的就是你了嘛?嘛,雖然我現在也有別的兒子啦。」對著這個男人、這個用沒事的語氣說著那麼殘酷的事情的男人--他的父親,灰崎緊閉著的嘴唇也快忍不住了。
灰崎根本就不知道,他在哪裡有了別的小孩。
不如說這個人在哪裡死掉也沒關係。他根本就無所謂。
灰崎無法忍受的是,他直到剛才也還是不自覺把對方當作父親的自己。因為他的確擁有過被這個男人疼愛的時候、雖然只有一小段時光。這是事實。
在兒子看起來痛苦的時候明明還把手放在桌子上的,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看不順眼的緣故,男人再度開始搜括抽屜裡的東西。
「…你在、做什麼、啊、」用著膽怯的眼神問,男人用了模糊的「嗯?」做為回答後,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灰崎。
「我、沒錢了啊。」
男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,灰崎突然抬起頭,張開顫抖的唇說了話,走向眼前的男人。
「為、為什麼、為什麼啊!?之前不是才剛給過你嗎!媽媽工作存下來的錢,不都被你給拿走了嗎!!已經沒有了啊!我們家才沒有那麼多、…」
「…吵死了、」磅、重擊的一聲。
感覺眼前的事物都在旋轉,灰崎被撞到了地上。
一時之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。
自己的胸口被男人的腳踩著。
他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到自己正處於可能會被打的情況。
灰崎茫然地抬頭看向父親。身體動不了。
「對著老子,你少用那種口氣說話!!!你以為你是托誰的福才能被生下來的啊!!啊!??」
這句話,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刺著灰崎。
沒錯。對灰崎來說噁心到不行的一件事就是:他和這個男人流著一樣的血。
灰色的頭髮、只要看過幾眼就什麼都做得到的靈巧才能、連無法珍惜別人這樣的地方,自己都跟這個男人這麼相似。
乾脆去死、重新來過算了。
男人打了灰崎好幾遍。
原本就是脾氣暴躁的人,因為這個原因,和母親分居了。但是他不同意離婚,所以到目前為止,自己也還是不得不用著那個像是詛咒一樣的「灰崎」姓氏。
灰崎忍受著對方根本不像是父親會做出的動作,不管是毫不留情的踢踹、或是拿東西砸自己的頭,他都,無法抵抗。
也許可以像平常跟人打架的時候那樣,舉起一個拳頭的話至少還能保護自己的身體吧。
可是不管對方再怎麼差勁,對灰崎來說眼前的男人是唯一僅有的父親。
就因為這樣,身體就萎縮了起來、變得動彈不得。是因為血緣呢、還是基因相通的關係呢,孩子就是只能服從父母。
(好痛)
(好痛)
(好痛)
被那個人揍的時候
明明、可以感受到疼愛的
為什麼、當對象是真正的父親的時候
卻只能感受到痛呢
**
隔天再隔天再隔天再隔天,灰崎都沒有去學校。
只要父親回來過就一直是這個樣子。
害怕他還會回來、害怕他又要來拿錢。就好像是在保護這個家一樣,一步也沒辦法離開。
對於這件事,媽媽跟哥哥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媽媽對被父親毆打的兒子哭著道歉,對父親表達了憤怒;哥哥雖然假裝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、對治療傷口後的灰崎笑著、用笑容點亮了家裡灰暗的氣氛,在內心卻對父親懷抱著深刻的殺氣。
灰崎不知道家人的內心是怎麼想的,但是他並沒有抱持著自己被打了這樣的被害意識,他只是打著電動、幫忙母親分擔家事,似乎比平常還要乖巧、普通地過日子。
叮咚-
那是在,父親出現以後第四天快要結束時的晚餐時間。
灰崎家的門鈴響了。
母親今天是夜班,所以晚餐是灰崎做的。
「大哥,我要看著天婦羅所以你以出去開門一下。」
「哦,要是燙傷了我會殺了你。」
「這樣燙傷還比較好吧。好了快點出去開門!」
進行著跟平常一樣無意義的對話,但是總覺得自己被一個沒有氣勢的聲音給催促一樣,灰崎的哥哥朝玄關走去。
灰崎的哥哥──祥貴現在在人氣很高很誇張的美容院裡,做著美容師的工作。
頭髮的顏色跟灰崎是一樣的,只是比他還要更短一些。戴了幾個耳環的臉看起來就像是長大的灰崎。大概是因為年紀的差距吧,穩重的氣質是弟弟所沒有的。
沒有確認來者是誰就打開了門。在這種奇怪的時間來訪的傢伙只會有一個,他早已做好了揮動拳頭的準備。只不過,站在外面頭髮染上夕陽顏色的,是意料之外的那個人。
灰崎很在意來的人是誰。
他想在這個時間會是誰來家裡啊,但至少不會是父親。因為那個男人,是不會這麼有禮貌的按著門鈴的。
那麼就是哥哥的朋友吧,想到這邊,他便沒放在心上。媽媽今天因為工作不會回家。
「大哥,是誰啊?」一邊炸著天婦囉,一邊疑惑的問。
但是卻一直沒有回應,開始有點煩躁的他轉頭一看,「喂我說是誰、」
然後,話語靜止了。
「喲、晚安。」
站在那邊的是,自己不太能對付的隊長,虹村。
**
時鐘的聲音滴答滴答地響著,虹村跟灰崎並肩坐在客廳裡。
私心而論,可以和弟弟的朋友(雖然是前輩)見面是很開心的,所以哥哥擅自邀請了虹村一起吃晚飯、虹村也接受了,整個晚飯時間圍繞在很奇妙的氛圍下。
似乎因為兩人同樣都是抖S,所以大概是能和虹村聊天感到快樂且滿足吧?那個哥哥現在他自己的房間。
那個混蛋老哥…。
想著這句話的同時嘆了一口氣,虹村在一旁發現了便笑著說。
「你的哥哥很有趣呢。」
「哪裡有趣啊…。你要是覺得好的話我可以送你。」
「呀~因為我沒有哥哥啊,總覺得很新鮮呢。料理做得很好吃喔,謝啦灰崎。」
是因為完全沒想過會被道謝吧。灰崎睜開眼,用著生硬的語氣回答不客氣。
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地開口。
「不,料理什麼的無所謂啦,虹村前輩來有什麼事嗎?」
被這樣一問,虹村有些驚慌的回答,「有事、有事嗎。啊對我有事。」
聽到這麼模糊的回答,灰崎很困惑地「哈?」了一聲,「社團的話我有跟赤司說過我要暫時休息一下子…。你沒聽說嗎?」
「我有聽說。」
已經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了。
說到正選的話,最近黃瀨加入一軍了,技巧也和自己很像。就算自己不在,社團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才對吧。
灰崎用著奇怪的表情思考著,「你又在想什麼蠢事了啊。」虹村毫不留情地敲了那頭頂著灰色頭髮的腦袋。
「好痛!幹什麼啊你!」
被父親毆打的傷口還沒有復原,頭上包紮的繃帶和臉頰上貼著的藥布、還有腹部那一大片瘀青。
這樣的灰崎被迫忍受虹村毫不留情的鐵拳。惡魔!灰崎在心中這樣大罵。
但是,虹村對此只是說了句「吵死了」,然後那隻揍過灰崎的手現在溫和地揉著他的頭髮。
對於這個不習慣的動作,灰崎的身體變得僵硬。
「你不來社團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啊。雖然我很感謝優秀的後輩們,但是我還是喜歡照顧笨蛋啊。」
「…那只是因為揍我很開心吧。」
「吵死了笨蛋,你真的是個笨蛋,遲鈍,白癡,蠢貨。」
「哈?有必要說到那種地步嗎!?」
「不准被我以外的人揍啊,笨蛋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」
過了一會兒,輕柔地摸著灰崎頭髮的虹村,摟過灰崎的後腦勺、把他緊緊地抱向自己。
碰到自己額頭的後頸好暖和。這樣讓人安心的溫度和讓人無法冷靜的距離,不知道為什麼使心臟噗通噗通快速地跳著、無法鎮定,過了一下子,灰崎洩漏了自己淺淺的呼吸聲。
他溫柔的拍著自己的背。一被這樣對待,身體就好像是要把累積在心底的東西全部釋放出來一樣,連在家人面前都沒有說出真心話的灰崎,不知不覺地哭了出來。
明明就什麼都不知道。
可是為什麼這個人,卻可以如此簡單地讓自己吐露心聲呢?
暖和的溫度、毫不留情的疼愛、總是會把走歪的自己強拉回「普通」的道路上。
這些都是灰崎渴望得不得了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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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已經要回去了嗎?」聽到這樣的問題,在玄關穿著鞋子的虹村轉過頭。
是什麼時候下樓的呢。靠在往二樓的樓梯旁的柱子上,灰崎的哥哥雙手抱胸站在那裡。
在那之後,哭累的灰崎就這樣靠著虹村睡著了。似乎是最近睡得不太好的樣子,把他移動到沙發上的時候他也完全沒有醒過來。
灰崎的哥哥因為是美容師,所以就算是休假也很花心思在服裝的打扮上。上半身是露出肩膀的衣服、下半身牛仔褲高挑的設計來自有名的設計師,非常好看。
「是,明天也還得早起。」
「是嗎,特地為了我弟來,謝謝你了。」灰崎的哥哥說著,站直了身體。
「那傢伙,沒有好好地練習吧?」
「…嘛、要說他認真,也很難說出口呢。」
「跟女孩子的關係也不正常。」
「嗯。」
「對誰都是那種瞧不起人的態度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那種跟真正的灰崎一樣的語氣,讓虹村睜大了雙眼。像是在觀察什麼一樣的灰崎哥哥露出了笑容。
「我看得出來的,我是他哥嘛。那傢伙啊,沒辦法相信別人。所以他會不小心做些壞事,看看別人能對自己原諒到什麼地步,然後在心裡評價別人,他有這樣的毛病。很狂妄吧?但就算如此,他還是我可愛的弟弟啊。」
「只有這件事嗎?」
「嗯?」
「您想說的只有這件事嗎?」
虹村面無表情地開口,讓灰崎的哥哥擺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,然後「哈哈!」大笑出聲。
「真不愧是背負著一整個社團的角色啊。好厲害。最一開始就發覺到他的真心的人,大概也是你吧。」灰崎的哥哥這樣說著,把手插入口袋,眼神看著地板。嘴角邊的是,有那麼一點,寂寞的笑容。
「吶虹村君。我不會說要你原諒他,但是能不能稍微,試著去理解他呢。他啊,很害怕對某個東西產生熱情。出生以後他第一個相信的就是父親。雖然並不是做得非常好,但那個時候他還是個普通的父親。所以對他來說,第一個背叛他的人也是父親。從那之後,他似乎就變得沒辦法去相信,也無法對某個東西產生熱情。在那個死老頭拋棄家裡的時候我已經長大了,所以沒怎麼打擊。可是我覺得那傢伙受到的衝擊是無法計算的。」
那一天也是,就算是臉被打腫了、被劃開的傷口都已經流出血了,灰崎還是甘願承受來自父親的暴力。
為了保護家裡的錢不被父親拿走,在灰崎的哥哥回到家阻止父親之前,他在那個微暗的房間哩,不斷地不斷地,忍受著那樣毫無疼愛之情的痛苦。
「因為我是不行的呢。」說著這樣的話,灰崎的哥哥抬起頭來。
「我啊,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你的事了。祥吾他,說有一個很過份的前輩,他用的語氣很不滿可是看起來卻很開心。那傢伙很少說學校的事情的喔?所以我就對你有了印象。那個時候的表情,和小時候他跟在父親後面旋轉時的笑容很像呢。」灰崎的哥哥說著,忍不住笑了。
虹村只是睜著眼睛靜靜地聽。
還以為那傢伙只是表現出不習慣的樣子、其實是很享受「親子教育法」這樣的相處方式。
如果拿出實力的話,灰崎也絕對可以揍回來的吧。每次翹練習的灰崎被自己揍了,嘴巴上說著不滿但其實並不會抵抗。虹村也曾經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偶爾還能看到他流露出的笑容。
可是,他常常笑得跟個笨蛋一樣、就連一點都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陰暗面,虹村沒想到他居然背負著這麼沉重的東西。
「就算不能阻止他、不能理解他也沒關係。只是啊,從今以後就拜託你多斥責那傢伙吧。那樣的話他說不定可以再找到熱情、甚至變得能夠再去相信。那個對象是人是物、是什麼都沒關係。只要有你在,我覺得那傢伙一定可以再露出跟以前一樣的笑容的。」
虹村想,笑著說出這些話的灰崎哥哥,比起自己,更像是灰崎的父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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虹村向灰崎的哥哥鞠躬道別後回到了自己的家。
就算灰崎的哥哥不那樣說,他也打算繼續關照他。如果做了壞事就毫不留情地揍他一頓;如果他做得好就稱讚他。
這是因為做為隊長的立場呢?還是包含了除此之外的感情呢?他還沒有打算對灰崎說出自己的感情。
但是,他沒有在社團露臉的那五天,自己那種像是空了一塊的心情,隨之發覺到的是自己對他的情感。這些心情總有一天會傳達給他的。
所以現在,就算對他來說我只是個暴力的前輩也沒關係。
我絕對不會拋下你的,不管你去哪,我絕對都會追到底,然後把你帶回來。偶爾讓你露出笑容。
那樣的日子,永遠、永遠
永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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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從明天開始,你就是隊長了,赤司。』
父親這樣的存在,似乎依然不斷地從灰崎身上奪取東西。
比起籃球來說更優先的是父親,這是什麼啊?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嗎?
不懂,不管怎麼想就是不懂。
偶然聽到了從隊長退位的那個人和升上隊長的那個人的談話以後,他緊緊地抓著走廊的牆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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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灰崎,退出籃球部。」
你看,我沒對籃球產生熱情真是太好了。
從今以後也要這樣活下去。
這樣的話就不會受傷了。
太好了
太好了
到底
為什麼我要做這種夢呢?